為王丹等人悲哀

1991年01月27日/聯合晚報/社論

八九年「六四天安門」事件中的學運領袖王丹,昨天終於在被捕一年半後被中共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判刑四年。同時被判刑的其他民運人士,尚包括任畹町、包遵信、郭海峰等。這次的判刑名單雖非中共審判「六四」民運分子的第一批,由於其中有王丹、任畹町等高知名度人士,它對國際視聽的震撼自然不小。 

中共當局在處理王丹等人罪刑的技巧上,無疑是善於掌握時機的。「六四」後的大逮捕,在國際間猶張目注視之下,中共僅以長期的監禁拘留取代立刻審判,直到事隔一年之後,國際間紛紛被中東波斯灣戰火轉移注意力後,中共才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分別分批判決民運、學運人士。像這次判決名單中的王丹,是天安門學運裡與吾爾開希、柴玲等人齊名的學生領袖,而且尤其以擅長思慮著稱,他的被判刑理當受到「六四」後支持民運的西方國家重視。但此時的波斯灣戰爭情勢正值緊張,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聯軍企盼中共的表態猶有不及之處,又那裡分得出心力緊盯中共處理「六四」的方案呢?國際政治現實無情,犧牲的永遠是手無寸鐵而膽敢向極權政治挑戰的人民吧!

王丹等人的被判刑,站在海峽這端的台灣應該適時地表達我們的聲援和抗議。畢竟對我們而言,王丹不僅是同文同種、血脈相親的中國人;他和他的朋友們高揭的民主理想也同樣是台灣社會致力追尋的目標,無論朝野都應該可以認同他對民主的渴望,因而一起給予支援。

中共對民運人士的毫不放鬆,十足證明了這個政權絕無可能走上真正的民主政治,既然如此,一切的改革開放終究只是為了達成「開明專制」的意圖,這個訊息對台灣而言,應該格外有意義吧!

 

等待「六四」的歷史答案

2009年06月04日/聯合晚報/社論

1989年發生的「六四」,到今天整整二十年。二十年中,世界變化很大,中國的變化更大,從改革開放初期渴切發展基礎產業的社會,變成在國際上跟美國等大國平起平坐、競爭合作的龐大經濟體系。

中國不是「六四」時的中國,中共也不是「六四」時的中共。體認這樣的現實,那麼關於二十年前發生的事,更應該把握機會,好好整理釐清了吧!

新出版的「趙紫陽回憶錄」,加上幾年前在美國出版的「天安門秘密檔案」,相當程度讓世人了解,89年關鍵時刻中共黨內的決策與變化。不過,「六四」更重要的場域,不但在天安門廣場,也在北京各處通往天安門的大街上,在天安門附近的醫院裡。這些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,有很多現場的見證者,卻不可能靠中共內部文件來提供答案。

二十年後要重建事件現場真相,只能用誠實客觀的態度,開放地蒐集記錄沉在民眾心底的回憶。參與學運的學生,學生的家長,支持學生的北京市民,乃至從外地奉命進城的解放軍部隊,他們比當時的中共高層更接近事件現場。只不過,他們的觀察片段零碎,需要放在一起對照查考,才能拼出較全面的圖像。

二十年來,各方對「六四」有許多評論意見,但汗牛充棟的評論,取代不了事實。此刻不需要更多評論意見,而是進一步催促挖掘、重建事實的時候了。二十年時間,很多記憶可能渙散模糊了,再拖下去,會連渙散模糊的記憶都召喚不回來了。

中國在這二十年間的經濟發展,應該足夠讓中共新一代領導人累積自信,明白統治合法性無須建立在壓抑、掩藏「六四」上。相反地,如果謹慎地開放對於「六四」真相的探索,將有助於打造新的公民意識,讓尊重歷史的態度慢慢在這一代中國人心底扎根。這樣不但有助於解決未來發展可能出現的衝突,還能改變中國的對外形象,讓國際社會對中國建立信任。很多聲音要求對「六四」平反,平反這條政治解決的路要走,而重建真相的歷史之路更要走。